【編者按】2025年4月2日，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創立五周年。五年前，萬科企業創始人王石代表萬科全體員工，將集體持有的2億股萬科股票捐贈...
2025年4月2日，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創立五周年。五年前，萬科企業創始人王石代表萬科全體員工，將集體持有的2億股萬科股票捐贈給清華大學教育基金會，用于設立“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科發展專項基金“，推動成立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按捐贈時的市值計算，該筆捐贈價值超過 50億元人民幣，是當時國內對高?；饡淖畲蠼痤~的單筆捐贈。
這一筆2億股的股權捐贈至今已累計為專項基金貢獻了超過7億元的分紅和投資收益，清華公衛學院的大部分開支受益于此。五年來，清華公衛學院已培養超過300名公共衛生領域專業人才，入選國家首批18家“高水平公共衛生學院”建設的行列，正式獲批國內首個公共衛生與健康一級交叉學科博士碩士學位授權點，在新冠疫情防控、全球健康治理等方向取得多項突破性研究成果，積極向國家部委提交各類政策報告，為國家公共衛生與健康政策制定獻計獻策。
《中國慈善家》影響力慈善研究院近日完成慈善家案例研究報告《王石：善行萬里，歸來仍是企業家》，其中對這一筆股權捐贈的來龍去脈，以及清華公衛的建院與發展進行了詳細調研。以下正文為該案例研究報告第三篇章的節選。
兩億股萬科股票的來龍去脈
1988年，萬科前身“深圳市現代企業有限公司”進行股份制改造，改造完成后的“萬科企業股份有限公司”，60%為國家股，40%為企業股。1989年3月8日，深圳蛇口中華會計師事務所正式出具《關于深圳萬科企業股份有限公司股本驗證的報告書》，核定原現代企業有限公司截至1988年10月31日資產凈額約1324.67萬元，加上發行股票所到賬的2800萬元現金，總計4124.67萬元。
按此計算，40%的企業股價值約為530萬元。按照當時深圳市政府辦公廳下發的股改文件，只允許將其中10%量化到個人名下，其余則由集體持有。按照企業股使用可由企業“自主決定”的慣例，多數股改企業都將企業股分配給了創始團隊，王石作為創始人，應該分到較高比例。
然而從企業發展的角度考慮，王石認為企業的發展壯大需要不斷增資擴股，否則管理者自己就有可能成為企業做大的阻力。根據當時王石對財富的認知，他首先想到“不患寡，患不均”是中國傳統社會根深蒂固的觀念，照自己的個性，如果突然變有錢，可能會被擺到一個對自己極其不利的位置上去;其次，當時先富起來的商人很多都是暴發戶的形象和做派，他不想被歸入這類人;第三，他認為自己家族沒有掌管財富的基因，所以也沒有信心可以妥善處置高額錢財。
于是王石和萬科創始團隊放棄了對企業股進行分配的權利，將其交由隨后成立的萬科職工委員會(后更名為萬科員工代表大會)管理。當時萬科管理層提議，用企業股成立一個基金，用途被設定為：職員福利，只要是萬科職員，新老都有享用權;重點照顧1988年以前進入萬科的職員;另外部分用于公益活動。
對此，王石在2020年接受采訪時曾回憶到，“當時是這樣安排的，首先成立了萬科員工的互助會，用于幫助員工中有家庭困難、需要幫助的。于是又成立職工委員會，即職工委員會擁有對股權的處置權，但沒有所有權和分享權。我既不是委員會的委員，也不是主席，所以我是沒有權利來處置的，當然最后處置給誰，我是有發言權的?！?/p>
萬科企業股資產在20年時間里不斷增值，從2000年開始，企業股由萬科工會委員會持有，到2010年已增值至9.68億元。2010年12月，萬科向深圳證監局和深圳市政府提出申請，“再對該筆資產進行分配，量化到員工個人，已經不再是恰當的時機。為更好地體現萬科一直以來的社會理想，公司有關部門經過多次論證，認為將該筆資產用于社會公益事業是其最合適的處置方式”。2011年1月，時任深圳市副市長唐杰同志批示《深圳市人民政府辦公廳文件處理表》，2011年3月，深圳證監局回函，支持萬科通過適當程序將上述資產最終用于公益事業的解決方案。
2011年1月5日，王石給全體萬科員工寫了一封題為“給2011一個禮物”的信，信中說到“各位同事，我們需要做出一個決定。這一時刻，我們首先面對的不是一筆財富，而是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可以讓我們共同說出我們內心的答案，那是愛的語言，是對更多人幸福的祝愿，是對生命的贊美。22年前，我曾經做出過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使得我從此遠離一切富豪排行榜，也使我的內心收獲了22年的平靜。而今天，同樣有一個決定，等待著你們和我一起來做出。各位同事，我等待著和你們一起，給自己一個禮物，給2011一個禮物，給更多的人一個禮物。”
這個禮物，就是號召萬科員工將這筆企業股資產貢獻給社會公益事業。隨后，萬科員工代表大會111名代表全票表決通過，并經深圳市人民政府批準，將這筆資產貢獻給社會，最終用于公益。為管理企業股資產，“萬科企業股資產管理中心”應運而生。
企業股中心于2011年在深圳市工商局注冊成立，注冊資金1億元，是一個獨立法人機構，并非萬科的下屬單位。其名稱中包含“萬科”，是因為其成立的目的是管理1988年萬科股改后產生的“萬科企業股”及其衍生資產。企業股中心的理事會是中心的決策機構，理事會成員由萬科公司員工代表大會選舉產生。這意味著，任何企業股中心的決策行為，代表的是萬科員工;企業股中心進行的捐贈，是萬科員工的集體捐贈。得益于萬科持續穩健增長的業績和企業股中心妥善的投資管理，企業股中心持有的萬科股票不斷增值，從2010年的9.68億元，到2020年捐出時，市值超過50億元。王石說，這是“數十萬萬科人36年努力奮斗的共同成果”。2020年4月2日，在宣布捐贈給清華大學之時，萬科企業股資產管理中心理事會向“萬科全體奮斗者”就企業股資產歸宿發出一封公開信，信中介紹了企業股中心的性質和使命——“為了實現持續為公益事業提供資金來源的愿望，決定成立一家社會企業，管理和運營這筆資產，使它繼續增值，以實現優于一般公益組織的‘造血’功能。而社會企業不同于一般企業之處在于，任何人都不能從這家企業獲取投資收益，它的所有資產及收益，最終只能有一個用途——用于社會公益事業?！惫_信高度肯定了企業股中心“讓企業股資產保值增值，實現‘造血功能’，交出了較為滿意的階段性答卷?！蓖瑫r宣布，當萬科企業股資產找到最好的歸宿，企業股中心也將退出歷史舞臺。
萬科人的厚禮為什么送給了清華公衛？
企業股中心持有的萬科股票代表的是全體萬科人的心意，對于這份厚禮最終的歸宿，王石和團隊希望建造醫院，對標洛克菲勒在中國創辦的協和醫院和醫科大學——“到現在還是中國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科大學之一?！逼鸪?，他們規劃建設世界一流的兒童醫院，這個動議甚至早于企業股中心的成立：2010年12月，萬科向深圳證監局和深圳市政府發出的申請函中，已經提到要在深圳創建一家非營利性三級兒童?？漆t院。郁亮對外也曾說過，“萬科擬興建的兒童醫院可以視為萬科全體員工的捐贈，是萬科公益慈善的一部分。”
為此，萬科專門組建團隊規劃、論證建設國際標準的兒童醫院。王石在海外一有機會就考察各國的兒童醫院，走訪了包括美國波士頓兒童醫院和費城兒童醫院在內的多家頂尖兒童醫院，經過調查、比較，決定借鑒美國匹茲堡兒童醫院的人文管理模式。匹茲堡兒童醫院在設備和技術上不是最先進的，但在兒童視角和感受方面的設計讓王石印象深刻：“醫生用來診療的桌子、核磁共振的設備，高度上都適應兒童的身高，這就讓小孩感到很放松。此外，環境也不是一般的白色，而是涂繪成彩色的，就仿佛進了迪士尼樂園一樣。小孩子進去，一下子就不緊張了?！?/p>
萬科計劃以企業股資產的資金籌建三家兒童醫院，分別位于深圳、廣州、上海。當時的媒體報道曾引用王石的說法，提到廣州、上海的項目均已落地，計劃投資約3.2億元;深圳項目處于洽談中。團隊之后在深圳選定了地塊。“地塊就差簽字買了，后來又發現根據新的規劃，那個地塊要通地鐵。有地鐵就有震動，會對一流的兒童醫院造成影響。”各地醫院在籌備過程中陸續遇到不同障礙，計劃暫時擱置。
2010年，清華大學成立公共健康研究中心，明確大力發展公共健康學科的相關規劃，進行公共健康領域的研究以及研究生培養，一批高水平教師投入到公共健康學科領域，籌備開展公共衛生碩士學位教育的基礎建設。清華大學早已具備建設世界一流公共衛生與健康學科的堅實基礎，已形成覆蓋11個學科門類的綜合性、高水平學科布局，在全球樹立起良好的學術聲譽。2014年起，清華為32個發展中國家培養出112名公共健康領域的新一代領導者。2015年以來，清華大學醫院管理研究院先后與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彭博公共衛生學院、哈佛大學陳曾熙公共衛生學院緊密合作，在醫療衛生管理學科建設、高層次專業型公共衛生與健康人才培養以及教師交流和培訓等方面開展廣泛合作，積累到國際公共衛生碩士級別項目的辦學經驗。在學術研究方面，清華大學充分發揮多學科綜合優勢，大力推進學科交叉，在艾滋病、中東寨卡病毒、地中海貧血癥等流行病學研究，病毒毒理研究及免疫，病毒快速檢測技術等方面都取得了出色成績。
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發，在全國各地包括武漢抗疫前線，萬科作為服務319萬戶家庭、超過1萬戶商戶的“城鄉建設與生活服務商”，積極守護超過千萬居民的生活安全。除夕當晚，萬科公益基金會決定向武漢紅十字會捐贈1億元人民幣。3月初，清華大學醫學院主動致信萬科公益基金會：“很欣喜地看到貴基金會向武漢紅十字會捐贈1億元人民幣，幫助武漢抗擊新型肺炎疫情。在此，也能夠希望貴基金會關注并支持清華大學醫學院在傳染病防治以及其他領域的科研工作。”
王石獲得這個信息后，第一時間找萬科集團、萬科企業股中心商議，“無論是兒童醫院還是公共衛生學院，都是一種對社會公益和中國發展的關心。這種關心經過疫情的檢驗變得更深切了。”企業股中心理事會也表示“疫情發生后，我們發現中國在公共衛生方面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大家一致認為，疫情暴露出全球應對公共衛生突發事件的不足，傳統公共衛生學科已無法滿足大規模突發疫情防控的需要，我國建設國際一流水平的新型公共衛生與健康學科，培養未來引領國際公共健康事業發展高層次人才的需求迫在眉睫。在此特殊背景下，將企業股資產捐建清華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恰逢其時。
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成立儀式。
一直以來，清華大學都有一個不成文的慣例，即學院的命名不會使用企業名稱，以維護學術獨立性和中立性。以往的冠名學院多是以知名人士或個人捐贈者的名字命名，例如蘇世民書院和丘成桐數學科學中心。清華大學起初曾建議用“王石”來命名學院，王石堅決反對，強調這次捐贈是萬科集團全體員工的共同努力和股權所有，無論是在媒體宣傳或私下場合，他從來沒有認為這是他個人的捐贈行為。最終雙方達成共識，同意定名為“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
清華公衛并非中國首個公衛學院，但學院從籌劃到獲教育部批準僅用了30天，成立速度創清華校史之最，在全國高校當中也屬罕見?！拔覀兣c清華很快達成協議，只用了一個月時間，了卻了一樁心事，”王石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宣布捐贈當天，他在微博上寫下：“36年，感君托高義，終不負初心!”
清華大學也對這所學院寄予了厚望，時任校長邱勇院士親自擔任學院理事會理事長，成立儀式上，邱校長闡釋了學院的使命，“面向國家重大需求和人類社會發展需要，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將布局公共健康政策與管理、大健康、健康大數據、預防醫學等學科方向，致力于培養公共健康領域的骨干人才和領導者，致力于推動知識發現和科學探索，致力于服務國家和社會，努力推動全球合作，努力建設成為國際一流的現代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p>
學院聘請世界衛生組織原總干事陳馮富珍出任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首任院長，陳馮富珍是全國政協常委，國務院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領導小組首席顧問，她于2007年成為第一位擔任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的中國人，積極推動世界衛生組織改革，為全球衛生安全與衛生事業作出了重要貢獻。不久之后，曾擔任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第一任體制改革司司長、國務院醫改辦專職副主任、國家疾控中心副主任的梁萬年退休，應邀擔任清華公衛常務副院長，梁萬年也是中國醫改的實操者和見證者。王石出任學院理事會名譽理事長。
2023年4月29日，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建院三周年(左起：學院常務副院長梁萬年、學院院長陳馮富珍、萬科集團創始人王石、清華大學副校長王宏偉)。
清華萬科公衛學院成立五年的發展
兩億股萬科股票一次性捐贈給清華大學教育基金會，在基金會下設“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科發展專項基金”。清華大學教育基金會自1994年成立后，投資表現始終領跑國內同行。相比起現金捐贈，股權捐贈到大學基金會設立專項基金進行管理在中國數量較少，但在國際高校特別是私立老牌名校，這種不動本、體量龐大的捐贈基金很常見，高?；蚋咝Ｎ械幕鸸芾矸介L期持有，通過投資保值增值，持續不斷地為高校、科研院所的基礎科學研究、人才培養和師資建設提供資助。萬科股權捐贈完成后，意味著清華大學教育基金會作為接收方，成為萬科股東，將享有收益權和股權分紅等權利。
對此，北大非營利法專家金錦萍教授認為，“當企業股東中出現高校或者公益組織，這就意味著該企業未來在做投資時，可能更要考慮社會利益和社會影響力。”王石也表示，他和萬科會時刻關注清華公衛的影響力：“因為掙錢比較容易衡量，就是營業額減去支出，再減去所得稅，剩下的就是利潤?？墒亲龉婊ǔ鋈サ腻X，怎么衡量?公益做得好不好，不好衡量。比如把錢捐給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最后它做得好不好，很難用資產負債表來衡量。做公益，如何把錢花得有價值、有公信力，甚至比掙錢還要難。”
作為名譽理事長，王石又增加了一個義工的身份，通過各種渠道傳遞學院的愿景和理念，可貴的是，清華公衛創始院領導團隊的過往經歷也充滿著不畏挑戰和積極創新的精神、國際視野和全球化格局，盡管誕生于疫情期間，學院的發展并未減速。當時國內新冠疫情的第一波高峰雖已趨于平緩，但形勢仍然嚴峻，很多高校都減少或暫緩了教學和學術活動。清華公衛創辦之后不到五個月，就在2020年8月24日迎來首批學生，這些2020級公共衛生碩士新生主要來自國家機關、企業、公益組織等，他們是非全日制學生，可以在線上課，因此從一開始就與應對新冠疫情最前沿的實踐緊密結合。
針對新冠疫情暴露出的全球公衛系統共同應對全球公共衛生安全的短板，清華公衛大力推動國際公衛的創新合作。2021年12月2日，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與哈佛大學陳曾熙公共衛生學院簽署合作備忘錄。同年4月19日，雙方聯合發起全球公共衛生學院院長聯盟，旨在進一步加強國際學術界合作，在解決全球公共衛生問題、培養全球公共衛生領袖人才中發揮全球高等教育的引領作用。學院迅速與十多所亞洲、非洲和歐洲各國重要的公衛學院、醫學部、大學醫學院建立合作關系，并于2021年11月發起舉辦首屆世界衛生健康論壇，之后每年連續舉辦。學院支持教師積極參與國際科研合作和全球健康治理，2022年開始與國際頂尖醫學期刊《柳葉刀》合作開展撰寫中國健康扶貧重大特邀報告，為全球健康扶貧提供中國經驗和方案。
2023年4月13日，清華大學-《柳葉刀》中國健康扶貧特邀報告專家委員會會議成功舉辦。
建院五年來，學院以“立足中國、面向世界、服務社會、服務人類”的使命，以建設成為國際一流的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為愿景，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隊伍建設、國際合作、社會服務等方面取得了多項標志性進展：2022年清華大學入選國家首批18家“高水平公共衛生學院”建設高校行列;2023年9月正式獲批國內首個公共衛生與健康一級交叉學科博士碩士學位授權點;學院目前開設全日制公共衛生碩士項目、國際公共衛生碩士項目(IMPH)、創新領軍工程博士公共衛生與健康項目，2023年秋季學期在籍學生人數達到120人。
學院在全球范圍內延攬名師、學科帶頭人和青年骨干人才：聘請萬科講席教授3人、萬科教授1人，目前已有全時教師19人，教職工總人數達111人。學院教師先后獲批國家級、北京市各類人才項目13項，初步建立起一支高標準、國際化的教師隊伍，學院教師先后承擔多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科技部、外交部、國家衛健委、國家醫保局研究課題，例如科技部科技創新2030-“新一代人工智能”重大項目“全球重大突發傳染病智能化主動監測預警系統”項目、中國工程院戰略咨詢與研究重大項目“我國現代公共衛生體系及能力建設戰略研究”子課題“公共衛生的社會支撐體系”、世衛組織構建優質高效醫療衛生服務體系實現全民健康覆蓋地方試點項目、國家中醫藥評價體系建設項目、國家級醫改課題“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研究”項目等。學院發揮教授、專家團隊在國家公衛政策制定和改革方面的經驗及影響力，積極開展政策咨詢和成果轉化，服務國家戰略需要，向國家部委提交各類政策報告30余份。
2023年5月16日，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成功舉辦首屆公共衛生安全與健康案例大賽。
學院成立一周年之際，王石到訪學院，感受到師生們的熱情與期待，“即刻有種回家的感覺。”他向師生們講述了萬科捐贈學院的故事，介紹萬科企業一直秉持著“讓建筑贊美生命”的理念，而公共衛生事業正是這一理念的重要體現。王石特別強調推動可持續發展以及支持鄉村振興，鼓勵年輕的師生們勇敢面對挑戰，培養堅韌不拔的精神，并提議他們深入農村工作，鍛煉自己的意志和能力，為鄉村振興貢獻力量。而為鄉村振興規劃和培養具有領導力和專業素養的新一代領軍人才，正是王石新的公益關注點。王石的慈善項目如同一塊塊拼圖，在他的公益版圖上相互契合，共同為人類的健康、文明和可持續發展前景而努力。
案例啟示
大額捐贈影響力產生的前提：企業家精神的理性選擇
基業長青是企業家的商業理想，他們對慈善事業也有相同的期許，在沒有商業回報和股東利益的壓力下，他們更希望留下一個純粹傳承情懷、旨趣和文化的慈善成果，大到大學、醫院和博物館;小到一座祠堂、祖屋的修復或者一件文物的追回。人們常說“有錢任性”，公益慈善有時恰恰需要這種“任性”，因為它反映出企業家最本真的慈善初心，只有發自初心，遵循捐贈者的意愿，企業家才能在行動過程中不斷自洽，反復思考、論證，直至確認慈善使命，不受外力干擾，矢志不渝達成使命。
每一年，企業家向大學捐贈的資金數額都會刷新上一年紀錄。萬科股權捐贈創辦清華公衛最為特殊的意義在于，此次捐贈并非企業家個人行為，捐出的也并非萬科集團所有的資產，如王石所言，這筆捐贈是“1984年萬科成立以來數十萬員工36年努力奮斗的共同成果和財富”，既然關乎所有萬科人的夢想，捐贈實現過程也比一般企業家的個人捐贈更為漫長，即使從萬科職工代表大會一致決定捐給社會公益事業的2011年算起，論證捐贈方向、尋找受益方也花費了9年時間。
不僅清華公衛的創建，許多旨在打造百年基業的大型慈善項目都需要長期主義的態度和堅持，遠有洛克菲勒創建協和醫學院前后投入十年時間，近有曹德旺動念辦大學后，到各國考察和學習如何辦醫學院、校企合作的技術工程學院，歷經十多年方才決定創辦福耀科技大學。并且這些慈善家都為大學的長期存續和發展進行了財務準備，充分參與學校的初期戰略規劃，對學校如何造血、慈善資源最終如何退出等進行了預判和設計。這在王石與全體萬科人身上同樣得到了充分體現。企業家秉持對效益和影響力最大化的追求，設計好慈善資產的管理和持續模式以及未來退出機制，既是遵循初心，也是出自企業家精神的理性選擇。
特殊目的的資產管理，保障慈善資源的效益最大化
萬科股權捐贈另一個值得借鑒之處在于，通過設立社會企業性質的萬科企業股中心，在找到最合適的捐贈方向和對象之前，對股權進行有效管理。
2010年前后是企業家慈善股權捐贈的試水階段，牛根生設立名為Hengxin的境外信托，將其擁有的境外股權資產全數捐贈用于公益慈善;曹德旺捐贈個人所持福耀玻璃股份創辦河仁慈善基金會，歷時五年多，推動國家調整相關政策，允許企業股權用于公益性捐贈，且捐贈人在捐贈環節不用承擔稅負。這兩位慈善家所處置的均為個人及家庭所持有的股權，且有明確、單一的捐贈對象——均為個人發起成立的基金會。而萬科股權則屬于全體員工，雖然很早就明確了最終用于公益，但要負責任地決定具體怎么捐、捐給誰，顯然不像決定個人股權那么快速。
設立社會企業性質的資產管理公司，對已明確公益用途而尚未決定去向的股權進行代管，可以說是王石和萬科人的創新之舉。
首先，萬科企業股中心《章程》明確界定，所管理的是全體萬科人共同擁有的企業股權，目的是實現資本保值增值，最終用于公益。其次，社會企業不能依靠政府和社會的補助或捐贈，而要通過提供產品或服務從市場獲得企業可持續發展的資源。萬科企業股中心在專業投資管理團隊的操盤運作下，有效實現自我造血，不僅避免了企業股資產的損失，資產總額還增長了幾十倍，從而才有實力支持創辦清華公衛這樣耗資巨大的慈善項目。第三，特殊目的的資產管理與商業資管有著本質區別，因此要從組織的股權設計層面和治理制度的設計上確保社會企業的公益使命不發生偏移。萬科企業股中心《章程》規定，任何個人或組織都不得從企業股資產中索取投資回報，企業利潤不做分配，嚴格保證企業股資產及其衍生財富最終用于公益方向。在達成捐贈目標后，企業股中心隨即注銷，完美實現組織使命，完整演繹了一個社會企業的生命周期。
王石與萬科人為了保證慈善資源的效益最大化，以長期主義者特有的耐心所完成的社會企業性質的資產運營機構實施股權管理的這一實踐，對于未來可能發生的類似企業家捐贈個人股權或企業捐贈集體股權的大額股權捐贈項目來說，都是非常值得學習和借鑒的。
《中國慈善家》影響力慈善研究院《王石：善行萬里，歸來仍是企業家》研究報告將在近期發布，為讀者提供更全面、深入的視角，進一步探討王石的公益實踐如何為社會帶來深遠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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